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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現香港
□諸葛不靚
“人要是沒有夢想，同鹹魚有什麼分別？”這句話是不是有點耳熟？沒錯，它是周星馳在電影《少林足球》里的經典對白。電影上映至今不過十二年，但有些香港中學生已經把這句話當成了古語，真是讓人啼笑皆非。港媒因此擔憂新生代傳統文化根基淺薄。其實大可不必。這恰恰可以看出流行文化對香港社會價值的影響。
在多年前，香港曾一度被內地一些文化學者稱為“文化沙漠”，當時我和這些學者一樣，還沒有到過香港，所見識到的香港，是電影里的香港，是周星馳的香港，是古惑仔的香港。刀光劍影，燈紅酒綠，男豬腳永遠孖煙囪人字拖，與“文化”相去甚遠。這幾年，隨著自由行的深入，我也從一枚北漂轉變為港漂，與內地土豪一樣，深深為自己對香港曾有的隔閡與偏見慚愧。儘管是近親，粵港兩地文化多有不同，“文化沙漠”之名亦曾免費贈予廣州享用，自然，時至今日，“公民社會”成為最流行的城市元素，穗港兩地均飲譽於此，“文化沙漠”這個詞也就漸趨絕緣。
香港是個人超級多地超級少的地方，人人都為機會而奮鬥，手停即口停，即使李嘉誠這樣的超級大富豪，也不敢稍有停歇，停下來也許就被人超越被人遺忘了。這樣的環境，造就了香港人務實、勤奮、靈活的特質，但港人也因此不夠自信、缺乏安全感。所有的這些特質，在港產電影和電視劇里，都有淋漓的展現。典型的電影人如劉德華、周星馳，他們所代表的屌絲奮鬥史和無釐頭，其實就是港人的一體兩面。在眾多的文學形象里，金庸小說《鹿鼎記》里的韋小寶也可以看成是港人性格的綜合體。韋小寶有點聰明有點滑頭，好色但講義氣，關鍵時刻總想腳底抹油，但又逃不脫傳統忠義思想的約束。一個原本是市井小人物，後來因緣際會，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，有美女環繞，有好多兄弟，有大把銀票。這不就是港人最想成為的那種人嗎？“韋小寶”問世已有四十年，但今天的港人，身上仍能榨出無數個韋小寶來。
這就是香港的市井文化。香港一直偏安一隅，港人關心的事物很實際，即使是宏大敘事的家國情仇，也始終會與衣食住行吃喝玩樂聯繫在一起。套用時下流行的說法，香港也有“香港夢”。香港夢是什麼？歸納起來，離不開這幾個詞：永不放棄、永不言敗、自強不息、靈活應變。香港人看上去永遠行色匆匆，似乎沒有仰望星空的閑暇雅緻，但始終都在極力避免成為一根“鹹魚”的命運。“人無夢想，等同於鹹魚”，貌似無釐頭，其實正是港人卑微到塵埃里的願望。 （原標題：俗文化和香港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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